五色斑斓的东方美人
:《台湾茶第一堂课》 :陈焕堂、林世煜 :茶类 夏季的青心大冇,经小绿叶蝉蛀晈,
在酷暑炎热的天气下,曝晒蒸烤,精挑细选,
这样做出来的「椪风茶」甘甜而富蜜香,
有一种「蟓仔气」,极富商品价值。
白毫乌龙,传奇中有传奇。而现代工商社会最感兴趣的,莫过于历史上曾经出现的高价。三箱白毫乌龙,每箱净重十五公斤,就可以换一栋楼房。我们猜想,那么昂贵的饮料,大约只能卖给大英帝国的女王。女王陛下在水晶杯子里冲泡,看白毫一心一叶的嫩芽,随着热气蒸腾在水中舞跃,不觉龙心大悦,命名为「东方美人」。所以,提到白毫乌龙的传奇,理当优先举出这两则又富又贵的故事。
曾经乌龙专指白毫乌龙
至于比较朴实的说法,倒是更符合农家朴实的个性。茶园的经营,除了冬天茶树休眠期之外,是没得空闲的。每年的春茶,从谷雨前开始採收,逐渐进入高峰期,採过的茶就任它自生自长,等到春茶忙完,第二水的新叶也都长出来了。前一阵子无暇照顾的茶,如今再去一看,糟了,茶园里蔓草丛生,又遭虫蛀,芽叶又黄又小又捲曲。看来没有指望了。农家舍不得这个损失,照样把枯黄的嫩叶採下’照常萎凋、静置、揉捻,熬夜做成毛茶,瞒著邻里,自家挑著担子,送到洋行里卖。洋行里的洋买办喝了,大吃一惊,这茶甘醇爽口,蜜香浓郁,橘红色的茶汤鲜豔可爱,比起最高档的红茶毫不逊色。他们向茶农一再叮咛,以后有这种茶,来多少收多少。这茶农喜滋滋地回家,向邻里夸说,被虫吃剩的茶芽做成的茶,一斤可卖两斤价。邻人不信,笑他「椪风」,这茶也就因此叫「椪风茶」。现在想想,如果邻人是个福佬,笑他「鸡规」,这茶名岂非更不雅驯。
连小绿叶蝉蛀咬过芽叶,形状有如飞鸟,是制作上等白毫乌龙茶的原料。
总而言之,白毫乌龙多名多姓,叫它东方美人、香槟乌龙、椪风茶、福寿茶,或者因为它有红、黄、白、褐、绿,五色斑斓,而称它五色茶。有趣的是,在八零年代以前,学术单位称它「乌龙」。至于我们目前说的文山包种茶,或者冻顶乌龙茶和木栅铁观音等等半发酵茶,学术单位统称为包种茶。甚至在台茶外销鼎盛的时代,所谓福尔摩沙茶Formosa Tea,或者乌龙茶Oolong Tea,指的都是白毫乌龙。曾经,「乌龙」两字,专指乌龙就是了。
青心大冇、白毛猴、大慢种,都有桠风茶
换句话说,「乌龙」,也可当作一个乌龙事件来解。每年芒种前后的梅雨季,是最湿热的日子,无风,人容易中暑,茶容易长虫。那时正是吸食茶芽的「小绿叶蝉」,又称「浮尘子」大量快速繁殖的季节。被浮尘子蛀过的新芽,芽叶卷曲,变黄,停止生长,同时也富含了浮尘子分泌的物质。要收成这种虫蛀的新芽,有几个条件,其一,不可喷洒农药;其二,要靠运气,浮尘子并不是雨露均霑地照顾每一分地;其三,要有吃苦耐劳的农家妇女,能在严酷的烈日下,曝晒蒸烤,一面精挑细选,一面还能以山歌相褒。
椪风茶的制法,也比较复杂。採半遮荫式,重萎凋,上午採的茶青晚上炒,下午採的隔天做。杀青之后要先回软,用布包裹,小火略炒,等茶青返潮之后揉捻,之后再行乾燥就成毛茶。椪风茶的发酵重,也只有夏天才适制。上等的桠风茶,茶芽矮胖肥短,五色分明,白毫显露,茶汤橘红色,甘甜而富蜜香。在桃竹苗一带,以青心大冇做出来的椪风茶,有一股「青心气」,商品价值较其他品种高出一半。 另外在坪林茶区,则以「大慢种」来制作椪风茶,外型较好。採摘时手法特殊,用「掰」的,而不是用「摘」的,掰下嫩芽连同两粒才成型的小花苞,做成的茶白亳特别显露。虽然不一定被虫蛀,但是嫩芽经过较重的发酵,慢火炒熟,仍可生成特有的蜂蜜香。坪林人称之为「红茶」。
白毫乌龙名号众多,东方美人、椪风茶、香槟乌龙、福寿茶、五色茶皆。
白毫乌龙市场价值高,零售单价动辄数千元以上产量少,年产量才五万斤。消费者实在很难出手。近来已有人到大陆试做,找寻同 样经虫害的茶区,做成较廉价,不太椪风的产品,再回销台湾。试饮过的人认为尚缺那种「青心气」。其实我们倒是建议,桃竹苗所产的高档桠风茶,可选用一两的小包装,教消费者像艺术品那样买回去,用玻璃杯冲泡,学英国女王,欣赏东方美人在水中舞动。毕竟是民主时代了,价值万金的椪风茶,沦为黑金财阀者流夸示标榜的禁衡,未免可惜。小包装的迷你美入,让更多人得以欣赏,岂不又添一桩传奇佳话。
高级白毫乌龙的茶青,已呈黄红绿三色。
白毫乌龙的茶干,白毫特别显露。
白毫乌龙的日光萎凋程度比其他乌龙更重,摊茶青时,茶青几乎不重叠。
东方美人的芳美甘甜,靠的是肯在烈日下採摘的茶芽的,刻苦耐劳的客家阿婆。
白毫乌龙茶区一桃园县、新竹县、苗栗县、台北县
◎茶区简史 百年前即以 Formosa Oolong Tea 著称于世,英国女王命名为「东方美入」。如今亦如艺术珍品一般的珍贵
◎茶区分布 台北县:坪林、石碇、新店、三峡/桃园县:龙潭/新竹县:关西、峨眉、北埔/苗栗县:头份、头屋、狮潭、大湖
◎地形地质 台地或山坡地;桃竹苗三县多红壤土,北县多砾质壤土;海拔100-800米
◎主要品种 桃竹苗:青心大冇,少量金萱、翠玉/台北县:大慢种,青心乌龙、青心柑种、金萱、翠玉、青心大冇、白毛猴
◎茶作管理 不肥培施药,手探嫩芽
◎制程特征 少量精工制作的芽茶
◎产期产季 六月初,芒种前后,年收一季
◎商品名称 白毫乌龙、东方美八、香槟乌龙、桠风茶、福寿茶、五色茶、蟓仔茶、番庄乌龙
◎市场行情 ☆☆☆☆☆☆★★★★
◎商品评价 坪林茶区,白毫显露但品质悬殊,价差十倍以上。桃竹苗茶区,著蟓与否,口感差异很大。购买时应试饮,寻找「蟓仔气」并著重蜂蜜香,总以甘甜滑口为上品